浙大管院EDP·专题回顾 |陈文玲:当前国际经济形势与中美关系-I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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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大管院EDP·专题回顾 |陈文玲:当前国际经济形势与中美关系

阅读量：3808480 2019-10-26

数字领航

智绘未来

10月19日下午，在由浙江大学与紫光旗下新华三集团联合主办、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具体承办的“数字领航智绘未来”2019浙江大学数字经济论坛暨新华三数字大脑计划中国行·杭州站活动上著名经济学家、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国务院研究室原司长陈文玲女士围绕“当前国际经济形势与中美关系”这一主题，通过分析美国六大收割世界财富的工具，深入浅出地引出中美关系的背景与实质，以其所见所闻所读所思，列举了美国收割世界财富的种种途径和大量现实案例，深度研判当前国际经济形势和中美关系。
陈文玲女士曾长期就职于国务院研究室任综合司司长，连续九年主持并参与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总理讲话稿和两会政府工作报告及我国重大大经济发展战略文件的起草工作。多年来深入研究中美问题，多次应中宣部、外交部邀请，进行中美经贸关系重大课题研究。连续三年被国家“一带一路”大数据中心评为“一带一路”研究领域最有影响力的学者之一。研究成果曾获国家发改委优秀成果奖一等奖、二等奖。2018年陈文玲女士被中国社科院评价研究院与经济日报联合评为“中国智库领军人物”。

中国EDP教育联盟主席、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EDP中心主任孙建平担任19日论坛主持
现场报告实录

（本文根据陈文玲女士在19日论坛的现场报告整理，有部分删节）

陈文玲
中国著名经济学家、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
执行局副主任、中心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国务院研究室综合司原司长
01当前世界最大的变量就是中美的竞争博弈当前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所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是指已有之大变局，不是过去时，而是现在时和未来时，毫无疑问最大的变量就是中美两大国的竞争博弈，它决定了未来世界到底沿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进。当然，当前的这场中美之间的竞争博弈，特别关系到中国企业的命运，关系到中国经济发展，关系到中国能否顺利地实现“两个一百年”的伟大目标。
建国70年，我们是在一片废墟上，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在铁皮的践踏下，在民不聊生，百废待兴的这样一个新国度站起来的。又经过了几代人艰苦努力，特别是40年改革开放打开了国门，融入了世界经济体系，获得了超常的发展。
按照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话来说，我们允许中共加入了WTO使他们像坐火箭一样上升，所以我们现在坐火箭一样上升，助推器不是美国，助推器是伟大的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中国企业家，是我们的聪明才智的创造才有了我们的快速发展，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改革开放打开了大门，中国企业、中国人由此打开了认知世界的大门，由此打开了走向世界的通途，由此获得了今天的长久。
那对于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现在的竞争与博弈，中国企业家、中国每一个人、中国所有的研究者、所有政府、公务员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大家都知道，中美贸易战这一年半以来，经过了十三轮谈判，过程报纸上有，媒体都在跟踪着进行报道与宣传。每一位企业家、每一位学者对大致的过程比较了解，我想今天换一个角度，不仅仅是要谈中美贸易战是怎么打的，因为中美贸易战是太浅层次的问题了，中美之间的竞争博弈的序幕是表象，深层次的东西是中美两个大国在一个历史长河周期中，谁能最终胜出？中国能否顺利地实现“两个一百年”的百年目标？也许从贸易战开始，现在两个国家的竞争博弈正在向制造业、高科技、金融，未来还会向网络，甚至军事国家领土安全，在这些方面拓展。而且现在的迹象、种种行为，美国所有的举措都已开始。
02美国收割世界各国财富的奥秘之——美国支撑经济霸权地位的六大武器武器之一，美元。美元是美国在国际大循环中的第一“收割机”，它是支持美元霸权地位的支柱，是收割世界财富最多的“收割机”。但现在随着美国的大国信用的损耗，正在受到质疑与挑战。主题先说“收割机”，然后是武器渐次失去其锋芒，现在美国已受到挑战。
武器之二，长臂管辖。何谓长臂管辖？长臂管辖是美国利用美国制定的法律对美国企业以及其他国家企业在第三方国家进行经营与交易行为的法律干预是域外法权，在所有的法律武器中，长臂管辖是美国的致胜法宝，而且是杀伤力最大的“核武器”，用长臂管辖管辖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收获了一笔又一笔的意外之财。中兴通讯去年4月的事件就是美国的长臂管辖法律，用这个法律对企业进行了制裁。去年11月在加拿大将孟晚舟逮捕也是用长臂管辖的法律。
武器之三，高科技。美国高科技获取超额垄断利润，这也是它的一部“收割机”，这一“收割机”获得的财富更大。
武器之四，贸易讹诈。用贸易、高关税、美元作为信用货币获取了其他国家的大量实物商品之后还对其他国家进行了制裁，这是其霸权、霸力、霸道。
武器之五，网络。根服务器和数据霸权，这些都非常厉害。
武器之六，军事。军事外交是为其经济服务的，尤其是特朗普总统本身已是一个总统，但他是一个资本家，执政集团是资本家集团。美国总统在他就任总统时，身价是35亿美元，后来布隆伯格要进民主党竞选总统，身价是500亿美元，被特朗普免掉了。埃克森是美孚集团的董事长，现在美国的财政部长是美国最大的投资公司的集团董事长。美国现在的贸易谈判代表莱特西泽是美国的四大律师事务所专门打国际贸易官司的最大的，也算是商人，我们叫律师，但他是赚钱的。
所以，美国作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在短短的240多年能保持100多年的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是有其奥秘的。
很多时候，很多国家将头放在了他的铡刀下，他可以随时放下铡刀将你的头颅切下来，这不是危言耸听。比如他曾对法国阿尔斯通，法国最大的电气企业，那个企业是法兰西的骄傲，被美国的长臂管辖制裁之后，企业老板被关进了美国教育。等他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无罪释放时，这个企业已不复存在，变成了美国GE公司的一部分。

03中美之间的三大分歧
十三轮贸易谈判，美国最着急的是让中国进口它的农产品，你来我走，我来你走，到十一轮谈崩了，刘鹤副总理在美国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公布了中美之间的三大分歧。
第一大分歧，中国坚决反对加征高额关税，必须全部取消加征高额关税。第二个分歧是中国不做不切实际的承诺，美国不能强买强卖，在去年12月1日在阿根廷两个元首会晤时，中国已答应从美国多进2000亿美元的商品，但美国认为中国人太好说话了，油水太大了，所以就一直在加码，我们叫极限施压，从2000亿加到3000亿，到3300亿，加崩了，就重新修改重新谈判。十一轮的谈判，材料上都有，就不细讲了。
到第十二轮谈判就比较有意思了，这是在第十一轮谈判破了之后，美国又提出要谈判，我们就选择了在上海和平饭店进行贸易谈判，上海和平饭店也是曾经见证过很多历史事件的地方，中国充满了善意，希望谈判能成功，但这次莱特西泽、姆努钦来了之后是无果而终，美国始终对中国在进行极限施压，希望压制中国，但中国不可能被压制，中国打了一年半的贸易战以后从原来的老百姓、企业都还比较茫然，处于恐惧状态，现在越谈越淡定，越来越认识到美国的面目。所以，中国的政府也越来越坚定，我们必须坚持底线，所以到第十二轮谈判时在上海，选的地方比较有意思，是在一个屏幕墙，墙上有一幅篆体刻字，是元代的张养浩写的元曲，六句话，“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
山的景色更加美丽，但云飘走时青山依然如画。山是因为云飘来和飘走，它忽明忽暗，但云只能和山一起时才能共高下，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图画，所以我们还是倚仗立云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所以云飘小不要紧，回首见山家。就像习主席讲的，大海永远在那儿，我们不是小河塘，大海不能被掀翻。中国就像昆仑一样矗立在那里，云来共同编织一幅景色，如果云飘走，山也不会因此而移动。概括起来，中国不愿意打，但不得不打，也不怕打，必要时不得不打。
还有一句话是来，我们大门敞开；打，我们奉陪到底，中国人的文化涵养挺深厚的，美国人也看不懂。有一次开国际论坛，法国人发言，我发言，还有美国人发言，从文化视角看一带一路，我就发言说，整个世界有认识上的误区，什么既有大国和新兴大国的误区，美国是既有大国，中国是新兴大国，完全错误，中国5000年历史，美国不到250年的历史，谁是既有大国，中国是既有大国，美国是新兴大国，美国要与中国比，应该是重重重孙子，每个人也没有生气，各抒己见。实际上，中国人一旦认识到了一些东西，一旦顿悟时，中国企业是打不败的，中国政府打不败，中国人民打不败，但没有认识到就很危险。
美国原来的颜色革命，在互联网上抹黑中国的历史，抹黑中国英雄和中国领导人、中国公务员、中国企业、中国人民，那些都是被点赞的，现在还有吗？过去对美国不能批评他。在2016年上海浦东也是请我给智库高级管理班讲课，我当时说现在为什么不想一想，当美国用假情报消灭一个国家的时候，谁批评美国了？谁质疑美国了？为何中国的智库和学者不能理直气壮地维护公平和正义？这两年与美国对话，包括美国国会议员代表团、美国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大西洋联合会、彼得森研究所、布鲁金斯、布热津斯基的儿子进行半天时间的对话。对话的结果是坚持祖国的核心利益，坚持用事实说话，坚持你的正义以及你表达正义的方式，你会受到尊重。我与布热津斯基的儿子谈了半天，因为基辛格与尼克松是破冰之旅，真正建交工作是布热津斯基和卡特总统完成的。那时候美国还没有对中美关系冷到这种程度，而没有对美方到中国来交流设限，儿子拿了40多幅在建交时的未公开的照片，在会议室一幅一幅的放，他又读了父亲留下的私人笔记，使我们了解到了那一段历史，当时为何要建交，当时在什么情况下建交，中美为何会走到一起。
后来他说，我觉得中美之间要保持一个正常关系，最主要的是要求同存异，我也谈了对于中美关系的看法，布热津斯基儿子说我同意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后来他谈了中美关系的办法，他谈到了中美必须珍惜40年以来形成的来之不易的中美关系，后来我说，我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以我们做工作就是要这样做，在今年4月在美国与美国每一场的对话，包括与甘思德先生的对话，两小时，就谈中美合作会给中国带来什么，不合作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我们怎样才能合作，合作点在什么地方。后来他说今天我们的会谈是我近几年来，无论在中国内地还是中国在我们这里进行会谈最有价值的一场。

04贸易战到底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现在十三轮贸易谈判，答应了从美国大批的进口农产品，《华尔街日报》记者采访，问我一个问题，他问你认为你们承诺的400亿到500亿美元农产品采购能实现吗？我说这得看怎么说，中国农产品从美国进口，2017年没有打贸易战时从美国进口的大豆是3280万吨，价值140亿美元。我们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主要是这几大类，一是大豆，还有牛肉、猪肉、猪下水、柑桔，猪下水有90%是出口到中国的，美国人不吃猪蹄。所以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大豆，因为我们从俄罗斯进口大豆，2018年才进口了700多万吨，远远比不上从美国进口的大豆。2017年大豆全国进口9950万吨，2018年下降了1000多万吨，8000多万吨，2019年上半年从美国进口几十万吨，很少，有几个月是停止的。所以美国的豆农大批破产。
贸易谈判开始释放善意，进口60万吨美国大豆，但没有打贸易战时，我一年进口3280万吨大豆，贸易战到底打赢了还是打输了？特朗普说赢了，我觉得是输了。如果不打的话，挺好的，我们买你的大豆，我们是你们最大的市场。
美国从去年9月开始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天然气生产国，日产超过1300万吨，现已超过俄罗斯沙特阿拉伯，现在美国的能源生产能力排世界第一位，占了全球能源的15%左右，沙特占了14%，俄罗斯接近14%，但天然气最大的消费国是中国，中国排第一，印度排第二。最大的市场，现在亚太地区，如果你不打贸易战，你是第一大生产国，我是第一大消费国，供给可以匹配，我需要，你可以出口。尽管现在美国出口，因为美国要修管道，如果中美合作的话，中国的基建能力被称为世界上基建狂魔，我们很快就可以修通了。包括特朗普要建的美墨墙，如果交给浙江的哪一家企业早就建成了，总共申请了57亿美元，国会不同意，弄得特朗普很沮丧，还将政府关门关了35天，80万公务员失业，到处打零工，最后还没有修成，国会不同意。特朗普说不同意，我还得修，那就从军费里支出，现在修墙的钱是从美国军费里国防部支出，而国防部的钱就要从盟友驻军收的钱里边，特别是加收50%的利润中支付。
所以，我考虑中美贸易，制造业的联系，贸易的联系，中美很多方面的互补，比如美国飞机25%是出口中国，美国波音董事长预测：未来我们需要8000架飞机。从天上掉下来的飞机，737 Max8每年供给我们100架，我们已经买了92架，买这种飞机的型号，中国排第一，第二是加拿大。92架飞机是MAX8，当时三架飞机出事以后，中国是第一家提出来停飞的，我认为中国不是对美有意见，中国是害怕飞机掉下来，掉下一家在中国大地上就是中国人民的损失，哪一条生命不可贵。所以中国率先停飞，最终特朗普总统下令停飞，现在美国的MAX8还没有恢复，问题还没有解决。最大的组装厂是在浙江，一年要组装100架，那是专供中国的，现在技术还没有解决。
美国需要400台地铁列车，中国的高铁质量非常好，成套设备输出，美国打压中国，坚决不从中国进，从澳大利亚进，从轨道到火车从澳大利亚进，到现在还没有弄好，轨道有问题，列车也有问题，所以是合作好，还是对抗好？对美国政客来说是连选连任重要，但是美国政客一定会说连选连任重要，因为特朗普总统是2019年6月18日在佛罗伦萨宣布要连选连任，我认为特朗普超强大，心理素质多好，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有多少骂声，我自岿然不动。
他在联合国发言，他说我是美国最伟大的总统。他说我是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总统，但我不能说我是排在第一，排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华盛顿，超强大，说了很多错话。
最近与意大利的总统见面，他说我们美国和意大利有着悠久的历史友谊，我们一千年前就是盟国，女翻译就惊了，那时候哪儿有美国，美国在这么一个总统的领导下正在走向辉煌。
05企业要破局，一定要打破其封锁，把我们自己的事做好当然，我认为现在中美还是有相当大的互补关系的，美国现在的科技虽然在世界上是最先进、最发达的，但中国的人才储备是世界上最多的。硕士生全国累计是900多万人，科学家620多万人，中国现在这些创新不仅是我国的战略成为经济发展第一动力，而且形成了很多创新转化。
我到广东，广东深圳第一批贸易战时，列入美国清单的就是深圳的三家企业，华为、中兴、大疆无人机，当时有人说美国打贸易战是与深圳打，进一步缩小是与深圳南山区粤海街道办事处打，现在有40多家列入清单，都是在某一个领域的已经超过或有可能超过他们的企业。我算了一下，接近90%是民营企业，还有10%多是我国中科院的科研机构。
现在的科研机构如中华紫光，在计算机超算这一块绝对超越美国，现在110台超算计算机是世界最领先水平，到江苏苏州去看，有两个超算中心，超算速度全球最快。中国人智慧是挡不住的，中国前进的步伐挡不住，还是应该更大胆一些，要认识美国的体制、制度和霸权、霸道，认识他为何成为一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但我们一定要破局，一定要打破其封锁，把我们自己的事做好不是一句空话。
习主席指出，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各级领导都说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做好，企业也说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做好，但到底有没有做好？不能说同样的话，但一定要干同样的事，事干好了，哪怕企业生产一个零部件，你能成为世界隐形冠军，任何贸易战都不可能将你打败。
去年中宣部曾让我们做改革开放40年关于百城百县百企调研，我负责两个企业，一个是阿里巴巴，一个是福耀玻璃，那一天我约了曹德旺，从早晨9点钟和我谈到中午1点20分，下边他有一个采访才结束。后来我就问他，当然我也问他很多问题，包括改革开放40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当然也问了他关于中美之间的税收、成本的比较，还有一个问题，这次中美贸易战对你有没有影响？他说没有任何影响。这些产品在美国销售会不会受影响？他说没有，不会受影响，他不买我的，他就傻了，我的玻璃是最好的，但我的玻璃比其他同样的玻璃价格还低三分之一，他说不买我的，他买谁的？是的，你的又好又便宜，他不买你的买谁的。这就跟任正非说的话一样，你不用我的，你不是傻吗？曹德旺去年也说，你不买我的，你不是傻吗？
所以我就想，我们的企业只要能做到，哪怕是一个零部件、一个服务环节或一个模块，能做到世界顶级，能做到产业链上绝对是高端才能取胜。最拿我们的芯片来说，你没有做到高端就卡你的脖子。我和他们座谈，他们就说一旦突破了美国全球的28纳米，28纳米芯片马上就会降价，没有做出之前要付高额垄断的利润，突破14纳米，14纳米马上降价，突破7纳米，7纳米马上降价，我不主张中国企业做得比他们的质量好但价格是他们的三分之一。将来我们价格也要提上去，我们也要争取技术创新，要平台垄断利润，所以我们也需要立法，也需要整个企业将视野打开，真正做国际化企业，企业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