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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量：3841322 2019-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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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浮见（gh_d4c78c702867）作者：浮见

原题：山东与南方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如果不改变观念和体制
近期，澎湃新闻全文刊登了山大教授黄少安的一篇主题为“非正式制度差异与中国经济的南北分野”的演讲。他其实是讲，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山东的落后。
同一天，大众日报刊登了一条政务报道。刘家义主持召开座谈会，就做好当前和明年经济工作，听取部分企业和专家、省直部门负责人的意见建议。黄少安的名字作为专家学者代表之一，再次出现。
说这些，是想证明黄少安的学术分量。毕竟，能受邀在全国性论坛演讲，能受邀当面向省委书记谈谈对山东经济的看法；这样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他的思考值得仔细聆听。

黄少安教授的演讲，主要分为三大块：
一、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南北经济实质性差距已经开始。
二、南北经济差距在于体制和经济发展模式偏好不同。
三、为什么这些文化和体制过去没有导致北方经济落后？
第一块的内容，可以快速略过。
大体意思是讲，应该修改认识。目前流行的2014年，是中国经济开始出现南北差距的分水岭之年说法并不准确，事实上，差距是从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那一年就开始了。当年广东等南方省份实行经济结构转型，而山东却还在积极接纳从广东、浙江转移出来的相对落后的产业。差距由此已经拉开。
第二块的内容，读着畅快淋漓，感觉黄少安句句到位。
之前，清华教授孙立平有个观点，如何评判经济前景，关键是“短期看政策，中期看趋势，长远看文化，体制贯彻始终。”
黄少安也正是从制度（体制）与文化两个方面剖析了南北经济差距存在的原因。概括地说，是北方相对突出的官本位文化、等级观念，天然与计划经济体制、国有企业亲近，天然与市场机制的平等竞争、法制意识、科学意识、创新意识不太亲近，甚至抵触。
同样是国有企业，北方的国有企业，比如山东省的国有企业集团，包括一些大的子公司，其中的高管、党委书记、总经理、副总经理等，基本上都是组织部派下去的原党政机关的官员。而南方的国有企业的管理者，很多是市场筛选出来的企业家。
这两者的区别会导致什么呢？党政机关出来的人，是擅长分配资源“切蛋糕”；而企业出身的人，是必须想方设法创造资源“做蛋糕”。但如果一个领导者用分配资源的思维去创造资源，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并不是说党政机关的官员就不会做企业，不一定，但是总体大数据分析，这个比例差那么远，很难说不把党政机关的那一套带到企业里面去。”
再说民营企业，这一点给黄少安的触动更大。他的团队在2017年做了一个问卷调查，是随机采访很多山东民营企业老板，结果有三分之二的人把与国有企业、党政机关搞好关系作为企业经营管理前三位的因素；甚至还有三分之一的老板认为与党政机关搞好关系是第一位的因素。
改革开放40年了，山东民企还在把“找市长”重于“找市场”，令人深叹。
黄少安还列举了一个数据，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全国各个大学的大学生考公务员的数量和被录取的数量，山东籍的最多。山东省各个大学每年考公务员的数量和比例也是全国最多的。这种相对突出的官本位观念、等级观念，自然导致精英流向不合理（过度流向党政机关），也影响本地人才的创新和外地人才前来创业创新。
当然，山东的人考公务员的多，这是一个果，不是因。是山东目前的资源配置方式，吸引了大学生蜂拥去考公务员。但它在事实上又加剧了官本位环境。
是的，官本位意识，哪个地方都会存在，但山东尤为突出。在山东，时政类书籍阅读的人数最多，媒体公众号推送的新闻里，也是人事变动信息阅读量最高。
第三块内容，是解答了一个疑问。
就是有些人问，包括山东在内的北方地区，过去也是这些文化、体制和人，为什么过去几十年没有导致经济落后？过去山东经济不也增长很快、曾经全国第一吗？怎么解释？
其实，很好解释。这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更新换代了。以前是资源消耗型，拼的是谁那的资源多；而现在依靠的是创新，是“无中生有”，拼的是创新能力。
经济发展靠创新，创新靠什么？靠人才；人才靠什么？靠制度。都一窝蜂跑去考公务员了，没人当创新家、企业家，只会让官本位意识更加根深蒂固。
还有一个具体实例，令人深思。
黄少安注意到，山东引进人才，引进了很多带头衔的人才，包括院士。看数据统计还挺好看的，青岛前几天引进了一大批80多岁的院士，山东大学还引进了国外一位80多岁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这样的指标体系是按头衔来识别评价人才的。主要官方引进人才也只能如此识别。但是，缺乏市场机制对人才的吸引、识别、使用和待遇（包括尊重）。这是很硬的一个差距。
黄少安没有把话说破，我们依然能明白是啥意思。操作者的程序要求人才引进必须这样做，这样做可以使经办人经得起任何审查，但这样做，很可能最终结果只是“数据统计还挺好看”。
南北方的差距拉大是个事实。如果不改变观念和体制，可能南北的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我们也不希望这种差距进一步拉大。
这是黄少安演讲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个学者的忠告。
附注：在黄少安参加的座谈会上，刘家义在讲话中指出，当前，山东新旧动能转换仍处于胶着期，新动能与旧动能、新思想与旧观念、加快发展与守成守旧正在博弈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