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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 业 故 事 -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遭遇之后，负责人找我私聊:你那么喜欢写故事，以后完全可以主攻这个方向呀。自媒体故事的领域很多，你逐渐摸索，总能找到擅长的。
”
高中毕业后，我因为个人爱好尝试了新媒体写作。在一年的写作历程里，我报了无数的新媒体写作班，虽说有所收获，但也从中了解了不少写作班的猫腻。撰写此文，一方面是为了纪念这段特殊的经历，另一方面也希望提醒大家，不要轻易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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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我高考结束。和身边的同学不同，我没有急着寻找暑假兼职，却选择宅在家里码字。
读高中时，我是学校文学社里写作最勤的社员，那时我的文章常常发表于校报，也在一些小刊物上发表，在学校里很有名气。
高二时，我写了一篇文章《追风的稻草人》，讲的是我关于写作的一些感受。在文章的末尾，我编了一个童话，把自己比作追风的稻草人。
我的老师看了那篇文章，特意鼓励我坚持写作，以后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我下载了一个叫简书的APP，每天在上面更文。偶尔有读者打赏三瓜两枣，便高兴得不得了。毕竟除了在热门榜的几篇文章经常被人打赏，其他人的文章打赏一栏多是空空如也。
一天，我被简书首页文章底部的一条专栏吸引。
和别的推文不一样，这条专栏有显眼的海报，海报正中是一个穿着西服俨然成功人士的人，硕大的标题上显示着十万加、月入过万等诱人字眼。海报下，是对这位Y老师的文字概括，著名作家、编剧的头衔。尽管我没有在百度上找到他的个人简介，但高清无码的书籍图片以及写作班学生的好评，还是让我心动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写作班老师愿意先开设一节免费写作课试水。这大大打消了我的顾虑。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就知道。
我当即报名了免费课。
有平台引流，免费写作课的群里有四五百人。
和我想象中教授写作知识的写作课不同，在群里老师大肆鼓吹自己的写作成绩：每年能在各类杂志上发表数百篇文章，一个人常常包掉半本杂志，不得不多笔名发表。依靠写作，这位老师出了好几本书，实现了年入百万，现在开始开班授课。不仅是老师厉害，老师所教的学生也格外厉害，在各类期刊上遍地开花。
虽然现在想起来觉得充满了浓浓智商税的味道，毕竟一个已经年薪百万的作家何苦还要教小白写作。但当时我却是兴奋多于怀疑，这好比是给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指了条路，至于到底能不能走出黑暗，又哪里会想那么多呢？
老师在群里滚动发送他的文章，一篇文章数千字，好几篇连着发，就跟弹幕一样，刷了半天才刷完，之后骄傲地和学员宣称：这些文章都是他已经发表的。只要我们报他的班，也有机会在这些杂志上发表。
紧接着，他又应允了学员每篇稿子都可以修改和推荐发表，以及前100报名的学员减免一百学费。虽然没从这堂免费课中学到什么知识，但我已经被唬住了。
等我报名时，已经是100名开外。我连懊悔都来不及，立刻报了名，还忍不住在客厅里转圈圈，仿佛我的写作生涯就此出现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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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完钱后，老师私拉了一个群，里面有200多人。
本以为付费课的质量和上课形式铁定与免费课不同，毕竟免费课更多的还是一种营销文案的感觉。事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付费课采用和免费课几乎一样的授课模式，连内容都没什么区别。老师每讲一小段话，就宛如机器人滔滔不绝地发自己的文章，几乎没有任何间隙。
看了老师的文章，我依然不知道怎么写。我只好安慰自己，听（看）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写和改。能把一篇文章从烂改好，才是真正的本事。
之前，老师在免费课上特意发了一篇自己修改的文章，说实话原文写的的确够烂的，改完之后也只是凑合，但的确改的挺细致的。
我写了两篇文章逐一发送到老师的邮箱，第一篇很快被打回，说文章的风格不对。第二篇文章等了很久，只等来寥寥几句评语，而且都是针对一些细节。
平心而论，我那篇文章写的不算很好。但是老师开头就是一句“写的很好”。后来，我发现他给每个学员的开头都是相同的一句话，美其名曰：不刺激学员的自尊心。
之后，我又先后投了几篇文章，有一篇文章得到了他的大力称赞，只提出细节需要略做修改。我修改完细节后重新上交，心底蛮打算让老师帮我推荐上稿。可稿件投过去没有回复，我只好自己拿去散投，最终还是石沉大海。
一个月的写作班很快结束，除了一只手以内的同学在一些小杂志上发了稿子，赚回了部分稿费，其它人都没有收获，我正是其中之一。辛苦攒下的几百块打了水漂，我肉疼不已，发誓再也不报这个老师的写作班。
然而韭菜永远是割不尽的，这期课程结束之后，这位老师陆陆续续又开办了长篇班、编剧班、私教班等等，可以说赚了个盆满锅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因此认识了一些文友。小Z正是其中一个，和我一样，她也是大学生，希望可以靠写作实现经济独立，不用再向家里人要生活费。
那之后，我的写稿之路极为坎坷，虽然之前报了写作班，但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进展。稿子投不出去，我只好继续在简书上更文。
其间，有一些用户私信向我约稿，但给予的稿费特别低。我记得我给一个专门刊登学生作品的公号投了两首诗歌，一首15块。在简书上发的一篇文章被某公号转载，本来是有稿费50，但因为不是首发，最终让他免费转载了。
说起来，也算是那段时间的写稿巅峰了。
有了上回报班的失败经验，那之后我对报班一直处于一种谨慎的态度。直到没多久我打听到简书开设了班，学费便宜，只要99块。
和上回报的班不同，这次的课程框架是根据不同的自媒体文体设定的，如影评、故事、鸡汤等。在我报名之前，已经有一届毕业的学长学姐，而我们则是复听他们的课程。
群里偶尔会有助手发放部分约稿，当时写作班对接的是一家影评号和一家鸡汤号。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一下，基本上每一家写作班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写作资源，要么是他们自己的公众号或者是相熟的编辑，要么就是他们之前已经过稿多次的公号，对平台调性非常熟悉，和编辑关系也很好，说白了方便学员上稿。
进群没多久，便得知部分同学上稿的消息。其实那时的我对写作仍是充满热爱的，但当过稿成为衡量一个人写作水平的高低，我也开始祈盼自己尽快过稿。
半个月后，鸡汤号向写作班约稿，字数要求2000。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字数如此之长的文章要求，此前我只在学校里写过八百字的议论文。不过，我还是回复了1（收到）。
说是约稿，多人申请，已经相当于比稿。不过大家都是小白，当时也没有很介意。
我记得我绞尽脑汁，终于达到了字数，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被选上。
我想，我还是擅长写故事。然而故事一块，只是推荐了一个故事APP，让我们自行投稿。我又是屡投不中。
我的信心大受打击，忍不住在群里质询：写作班难道就没有什么故事写作的资源提供么？
其实我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引来了当时的群助“小蜜蜂”的异议：这位学员，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上过课，寸铁提供了几百条写作邮箱，你完全可以自己投啊。
“呃呃，这位大姐，你恐怕对资源有什么误解吧？像这种随随便便可以搜到的邮箱也能配称作资源么。只有特属的、优先发表的途径才能被称作资源吧？”
我们的争论很快吸引了其它学员加入，同为学员的立场，自然有很多人帮我。小蜜蜂孤军奋战，有些急促不安。
就在这时，负责人在群里发了一段长长的话：文章大意是两位老师为了开这个付出了许多努力，也有学员取得骄人的成绩，学员一句“不给资源”让他们难以接受也不能接受……
说实话，我之前也没想到我的一句话能有这么大效果，连导师都下场了。只好颤着手打字道了歉。风波散后，我和另一个学员私底下吐槽小蜜蜂情商太低，本来我只是随口一问，她一定要针锋相对，才会闹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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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小蜜蜂和另一个学员又在群里起了争执。
“群里有人绵里藏针，惹人怨言，自己心里有数。”那位学员抛下这句话就潜水了。当时我们私下也吐槽，老师格调不够高，天天下场参与争端。
如今驶得千帆过，才发现最让人诟病的才不是那种天天下场的老师。而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写作班都快结束，几乎没有冒泡的老师。
半个月后，微博当时出了条热点：一群农妇靠看电视剧写稿，月入五万元。小蜜蜂把消息发到了群里。
关于这条新闻，我和小蜜蜂看法不同。她觉得这是写作勤劳的象征，而我却觉得每天过量产出，不免有洗稿嫌疑。
双方你争我辩，互不服输。突然间我的窗口一阵抖动，收到一条消息——您已被踢出群聊。
我气得大叫，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说不过人竟然把人踢走，我可是交了学费的。
过了一会儿，显示我被拉进了一个小群，里面只有负责人、小蜜蜂还有一个没有姓名的小号。
负责人让我冷静下来，解释了事情起因。又替小蜜蜂向我道歉。
害怕我再与群管争吵，把我拉进了另一个群管的群里。
虽然在写作班里遭遇了这么多，但是不得不承认，我的新媒体写作起步是在这里，对新媒体文体也更加熟悉和掌握。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遭遇之后，负责人找我私聊:你那么喜欢写故事，以后完全可以主攻这个方向呀。自媒体故事的领域很多，你逐渐摸索，总能找到擅长的。
不得不说，这句话还是带给了我很大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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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陆续在一些小平台发表了故事。彼时情感故事的市场大火，以情感故事内容为主的公号宛若春天的韭菜，怎么割也割不尽。自然，教授情感故事的写作班也如雨后春笋冒出。
我再次心动了。这回我更加详细地参考了课程的框架和内容，而没有被那些夺人眼球的“十万加”“月入过万”吸引，最终选择了一个学员发稿量特别大的平台。
和之前报过的作家班不同，这个写作班更注重教授写情感故事的技法，说白了就是套路。
情感故事有三宝，出轨撕逼离婚好。在老师的教学和自己的领悟下，我的情感故事写的还是很顺的，开班没多久就在发表了一篇讲述婆媳争端的稿子，稿费100。之后陆陆续续地发表了好几篇，稿费破千，简直如鱼得水。
群里时不时有人发送自己的过稿链接，祝福、夸奖和失意的安慰交织在一起，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焦躁，每天只想着码字，过稿，赚钱，好早一点超过别的同学。
情感故事写久了，心里也麻木了。这么多情感故事，来来回回都一个套路，读者没看腻，自己都写腻了。我打听过，之前报班的师姐，有不少已经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虽然效率堪比码字机，一个月拼死拼活也就几千元。
钱倒是小事，在写情感故事的这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写文章的热情逐步消散。也许心里知道自己赚的是快钱，所以只要文章发表了很少会重新审视。眼里一心关注着钱包金额的浮动，文字的水平却丝毫没有进展。
曾经，我也是一个对文字充满喜爱的少年，如今却仿佛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曾经我也想过当一名作家，如今却要靠这些婆婆妈妈的故事养活自己么？
为了阅读量，情感故事的平台往往会取一些特别吸睛的标题，尽管这并不是作者本意。每回发表文章，尽管内心羞于将其展示于朋友圈，为了阅读量也不得不转。
文字俨然不是我的掌中宝，而是我的遮羞布。
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开始转身到其它领域，写一些亲情爱情的平淡故事，偶尔也会写一些反应现实的虚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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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媒体写作的这段路上，我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也渐渐和一些老朋友分别。
自从上回报写作班受到了打击，小z再也没和我聊过与写作有关的内容。她的朋友圈里充斥着各式广告，俨然走上了微商的道路。
而我和她也没多大区别，朋友圈里每天都要转发3-5条链接。有些是我自己的过稿文章，有些则是朋友的。
有了一定的写作知识，和之前过稿的自媒体经验结合，我的写作之路越发顺畅。单篇稿费稳定在300-3000，每个月写个几篇，就已经赚回了大半生活费，在大学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
故事写腻了，我想尝试新的文体。给公号写稿的这段时间，我认识了不少文友，其中有很多都是主写观点文和亲子文的，稿费收入也非常不错。
大概是1个月后，有一位之前交好的观点文写手朋友得知我有学习观点文的想法，告诉我她打算联合写手群里的几个小伙伴开办一个观点文和亲子文的写作班。
我打听了一下，合伙人都是群里知根知底过稿无数的观点文大神，于是便报名了。和我之前报过的无数写作班相比，这一支队伍简直是股清流。
开班的几位老师都是写手，有两位在现实生活中就是老师。一开始，写作班连海报都是自制的，没有硕大的logo，也没有吸睛的文案。淡淡的字体甚至透露着一股小清新的味道。
海报没有专门的平台负责转发，听课的也都是一些周遭的小伙伴。所以招生人数很少，只有十余人。
第一堂课，老师对我们进行了过来人的教导：不要神化任何人，也不要太看重资源，能不能过稿，看的是你的实力，你的文章如何，其他都是其次。这和市面上大肆宣扬自己有多少多少资源的写作班格然不同，我甚至也想过这是她们为自己没有资源找的借口，因此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家写作班是以修改学生文章为主，前几天老师讲完基础课程，便开始让学生写文章，一篇稿子改3遍。大到文章框架，小到句子语法，都进行了细致的修改。
课程上到一半，已经有一半学员过稿。等课程将要结束，几乎所有学员都过稿。不过可惜的是因为学员过少，老师辛辛苦苦了一个月平均每人也只赚了一千余元。这大概是她们正常稿费的几分之一。
我才逐渐懂得，几位老师为开班付出的辛苦。
只是令我惋惜的是，没多久我报名的那家写作班因为一些原因，有两位老师先后离去。
前不久和其中一位老师交谈时，她告诉我，写作班很有可能不会再办下去，不仅是劳动力与所得不成正比，期间的遭遇早已令她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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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又陆陆续续地报了几家写作班。有的只是为了调整状态，有的则是为尝试新领域作铺垫。幸运的是，每报名一家写作班，凭借自身的经验以及勤奋，我都能有所收获，甚至赚回学费。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能过稿到底是写作班的作用，还是因为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厚积薄发而已。
报了这么多写作班，我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
绝大多数写作班，过稿的人数都只是小部分。拿100人为例，好一点的写作班大概可以过稿二三十人，差一点的写作班估计只能过几个人。而且不一定是老师的功劳，或许还要多亏学员的基础。
然而，稿费、过稿人数恰好与报名直接相关，学员最看重的正是这个。
为了增加过稿数，才会有把老师的过稿量清算在内，让成熟写手来继续当学员，甚至把学员的稿子发在自家公号的行为。其实想想也是，别的写作班的标语都是月入过万，你你家却只能做到月入过千，又怎么能够吸引学员呢？
而写作班惯用的“月入过万”的套路，报了这么多班，我的确遇到了一些月入过万的大神级的写手。可从没有人是从小白零基础、报了个班就实现蜕变的。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报写作班却是没用的，其实市面上的写作班更适合报名的都是已经有一定自媒体写稿经验的写手，在前人稍加点拨的前提下，就可以有相较大的进步。
而小白往往还要走过很长一段弯路。可现实的勃论恰好是报名写作班的大部分都是小白，已经取得一定成绩的写手满足现状，止步不前。渐渐的，开班的人越来越多，报班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未来，我不知道我的自媒体写作之路还会走多久，可是我我一直记得曾经写过的稻草人的结尾——
他（稻草人）拼尽全力追赶着风的方向。可因为风的速度太快，当他将要接近时，却“轰”的一声散成一堆稻草。几根在空中飘飘扬扬的稻草被风带走了。稻草人最终实现了他的愿望。
而我也是一个痴迷追逐的稻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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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 作 之 星 -
//喜欢吃与跑步的宝藏男孩，当代妇女之友标杆。//
作者 | 夜阑卧雨，青年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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