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老李来我这坐,带来一万块钱。我说,你急啥?手头不宽敞就缓一缓。老李递给我一支烟,笑着答,好借好还,娃他舅刚刚打过来两万。
老李老家在枞阳农村,现在安庆一家小区做物业,每月工资除去租房的费用,净余两千五。他老婆在小区附近的某超市打工,月工资一千三。
老李是七月底找我借钱的。那天天气燥热,他满头大汗地找到我,说,老哥,我有困难了。我惊讶,问,咋了?老李长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嘉豪啊!
嘉豪是老李的独生子。这个孩子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念中学的时候是安庆市区某学校的学霸,从高一到高三,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名。前年高考刚一结束,老李在上海做工程的舅子就给嘉豪买了一部七千块钱的手机,条件是要他的学霸外甥填报上海财大,舅舅说他已经在上海落了根,以后他也要把外甥安顿在上海。
高考分数出来,结果大跌眼镜,老李儿子连个二本也没有考上。老师同学和亲友们都很纳闷,最后把原因归结为发挥失常。
只好回原校复读。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又经历了一年寒窗,去年高考,老李的儿子居然再次铩羽而归,这次刚刚达上二本线,这个结果显然离老李一家人的期望差之千里。嘉豪去大学报到的第二天,我见到老李,老李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如果不是安徽二三本合并招生,嘉豪的那个大学放在前年就是个标准的三本学校!我安慰他,高考成绩和几本院校都只是暂时的,主要还是看孩子在大学的学习和以后在社会上的努力,你没有看见吗,许多高官富豪最初的学历都是极低的呢。老李笑笑,依旧摇头。
今年暑假,老李的舅子计划拿一万块钱让老李一家三口去云南玩玩,嘉豪说他没有时间,他要看书。舅舅一听外甥这么上进,很是高兴,就多问了一句,看啥书?嘉豪说,看高中书,我要退学,去毛坦厂复读。
嘉豪的这个决定犹如晴天霹雳,让大家感到非常的不解和突然。舅舅先是沉默,后发火:你这个熊孩子究竟要瞎折腾什么?!随即收回了赞助他们去云南旅游的承诺。老李夫妻俩也劝,说,孩子啊,你高中都复读过一年了,大学也已经念了一年,家里条件摆在这里,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啊。亲戚朋友老师同学们也都劝他,但嘉豪铁了心——我一定要复读,我要考出省,我要去上海!
老李那天来借钱的时候一脸感慨:也许是孩子读了一年大学以后,见世面广了,也更有自己的思想了,对目前就读的学校或者自己的个人现状真实地感到不满意,想卧薪尝胆从头再来。我们知道,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也很艰难,我和老婆也考虑了好多天——孩子既然下定决心要背水一战,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忍心不支持他?我们也不想让他今后一辈子活都在后悔中。他接着说,嘉豪太让他舅失望了,再找他舅借钱咱开不了口。
老李的儿子最终还是去了毛坦厂。据老李介绍,在毛坦厂复读的孩子们只有周日下午的两点到四点才有自己的时间,他们夫妻俩如果周日上午坐大巴去看儿子,十一点能到学校,但大巴返回安庆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这样过去,等于是扑个空。
我问,那你们怎么办呢?老李说,骑摩托车去。
老李夫妻俩每个周六晚上下班回家后早早休息,第二天早晨两点多起床,把鸡汤或者牛肉之类的做好后用保温桶装着,五点半准时动身,十一点左右抵达毛坦厂。两点钟儿子出来,看完儿子,四点钟他们立即返回。老李感叹:我们每周往返一次六安,光路上就要花十一个小时。
我替老李担心:现在天暖,骑车还不是太冷,马上天一凉,那么远的路你们就遭罪了。
老李望了望窗外,坚定地说,天冷我们就动身迟点,我和老婆都算计好了,上午八点半动身,下午两点正好能到学校。
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蓝,十月的秋阳把老李的脸庞映得通红。
吴老黑,原名吴平,男,作品散见《读者》《人民代表报》《新安晚报》《散文》《中国铁路文艺》《杂文月刊》《词刊》《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等报刊杂志,有作品被收入《中国铁路优秀文学作品选》《读者精选集》《中国年度微型小说》等多个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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